海南已經不是第一次跟神保交手了。

這是個難纏的對手。如牧和三井這樣的老隊員都明白。

當然，不怕虎的初生牛犢清田信長也明白。

神奈川真是小啊。當與神保大學的隊員列隊致意、互道“多多指教”後，三井等人望著對面那個“刺猬頭”，彼此都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海南大學的首發陣容是：中鋒森永俊，大前鋒南陸道，小前鋒清田信長，得分後衛三井壽，控球後衛牧紳一。

相對應的，神保大學分別為：中鋒巖城高史，大前鋒諏訪道介，小前鋒曾根浩，得分後衛夏木秀一，以及，控球後衛仙道彰。

仙道是去年特招入神保大學的。而去年一整年，海大都未曾與神大交過手，因此有了仙道的神大籃球隊是怎樣的如虎添翼，對海南大學還只是個傳說。

如今，是驗證傳說的時候了。

哨響，跳球，比賽正式開始。

奔跑聲、運球聲、球鞋蹭地聲、與場外各種加油聲混雜在一起。清田信長仍然能辨出屬於自己的那支拉拉隊的歡呼，於是轉臉無比酷帥地對身後做了個“V”的手勢。

森永一球扔過來，喊道：“清田！”

非常準確地接住了。運球、奔跑、入陣、跳躍，球被對方的得分後衛攔下。清田閃避了幾下，註意到了一旁仙道的眼神，盤算著此球是出手還是傳出。

拉拉隊裏的姑娘比場上的球員還要緊張。

紅衣一瞬不瞬地盯著清田信長的背影：“清田君綁上發帶的樣子可真是帥呆了。”

黃衣不滿地撇撇嘴：“對方那個誰，頭上為什麽也綁著發帶，感覺是在模仿清田君呢。”

“你是說那個茶色頭發的麽？”藍衣一直雙拳緊握，緊張無比。

那抹茶色在球場燈光下很是耀眼。

接過清田傳球的三井壽一直無法突破對方的防守。他是第三次跟夏木秀一交手，此刻依然覺得對方非常難纏。

夏木一直掛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有種棋逢對手的快感。

“那個茶色頭發的也很帥啊雖然他模仿清田君綁著發帶。”藍衣姑娘的一句話招致拉拉隊其他成員的不滿，一致轉過頭來齊聲道：“你怎麽可以誇獎對手呢！”

一旁觀戰的神宗一郎捂臉。

怎麽有種回到當年看湘北比賽的感覺？這些拉拉隊是怎麽回事啊？

清田拉拉隊的內訌還沒結束，人群中突然爆出一陣驚呼。

全體目光都集中在了賽場上。仙道在雙人聯防的情況下依然灌籃得分。

大川由利不情願地看著對方的記分牌翻過一頁。到底還是東應先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仙道微笑地看著不止一次成為對手的人：“不好意思牧前輩，先得分的，是我們呢。”

有意思……

三井和牧的臉上同時浮上笑容。

仙道將曾身為陵南高中控衛時的長處和經驗發揮到了極致，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不消說，傳球時也刻意壓低球的路線好讓隊友接球準確及時。

但是依然被海南的隊長森永斷了。拿到球後，立刻組織快攻，球經過森永、牧，再到清田的手上。

海南的首2分是清田信長所得。

比賽進入膠著狀態，雙方得分交替上升。

場外，大川由利站在教練神崎聰身旁，翻看著筆記本。去年之前的東應帝國大學，基本還只是巖城和夏木的兩人球隊，而去年一年有仙道的加入，使整個球隊的實力都上了一個臺階。而且……

“那個曾根浩也不容小覷啊。”神崎教練一語道出大川心裏的感嘆。

伴著這句話的，是看著曾根浩急停、後仰跳投、球應聲入籃後的清田驚愕的表情。

這個一年級……

清田的心頭瞬間湧上競爭意識。

換海南進攻。牧突破東應的防線得到了一個2+1。海南漸漸奪回主動權。

“餵。”奔跑中的三井轉過臉去，夏木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三分神射手，你在夢游嗎？”

“……”

這家夥還是這麽讓人火大啊。

夏木指了指計分板的方向：“迄今你們隊的得分裏，你的部分是0哦。”

三井壽偏過頭：“啊，比賽又不是個人表演秀——”伴著最後一個尾音落下，接過南傳球的三井，一個急停，跳起來的瞬間球立刻出手，快得令夏木不及反應。

“現在，有3分了哦。”三井用拇指示意又翻頁了的計分板。

夏木笑起來：“這才是三井壽嘛。”

上半場的最後三分鐘，好似從夢游裏醒來的三井壽出手三次，兩個三分，一個兩分，全部命中。海南大學暫時以46分領先41分的神保大學。

……

“要回家了嗎未嘉？”

松下挎著包，剛走到路口，就被永山喊住了。她楞了一下，道：“嗯，回家……”

“哎呀！”藤尾一下子從後面抱住松下的肩頭，笑著說道，“大家正商量著去看看籃球隊的比賽呢。然後男子隊的比賽結束後吉田和藤木要請大家一起吃飯呢。”

“籃球隊的比賽什麽的……”松下本能地想要拒絕，就感到肩膀都快被藤尾拍腫了，“走啦走啦！聽說那個很受女生歡迎的……什麽清田，是你的同班同學對吧，一起去加加油嘛！”

永山笑道：“你是想去看帥哥吧。”

“啊哈哈。”藤尾捂嘴，一手擺啊擺，“討厭啦，不要這樣戳穿人家啦！”

兩人就這麽一左一右地擁著滿臉黑線的松下往籃球場方向走去。

下半場已經開場八分鐘了。

“真是，居然被觀眾擠得水洩不通。”藤尾悻悻。

籃球館大門口裏三層外三層的人墻是無論如何打不穿了。一邊的永山突然喊她們：“哎，你們來。”

松下無語地看著劍道部女子隊的正副兩位隊長各自一臉興奮地貓在籃球場外的小窗口往裏看。

“哇，那就是清田信長？果然看起來很有活力嘛！”藤尾握拳興奮。

“你矜持點吧阿憐！”永山苦笑道。

場內，清田信長與曾根浩卯上了。威脅他“大學籃壇超級新秀NO.1”位置的人，是一定要除之後快的。

帶球、Fake，球未脫手，轉身繼續面對籃筐，急停跳投，面對曾根的攔截，清田也想試下後仰式。

“太心急了笨蛋！”牧在一旁焦慮道。

果然球未進籃。對方的大前諏訪搶下籃板，傳給仙道。

“欸，欸？”藤尾驚呼道，“那個八號是誰啊？”

八號就是仙道彰。

比起兩位學姐的全神貫註，她們身後的松下未嘉顯然有些心不在焉。

藤尾憐滿眼都快冒出粉色的心形泡泡：“那個八號好帥啊是神保一年級的新生嗎？”

永山準備毫不留情戳破她的泡泡：“看起來不適合你啦阿憐。那個男孩子笑得有點玩世不恭。”

“玩——世——不——恭——”結果永山的形容反而為藤尾的花癡加了buff。

永山滿臉冷汗，繼續認真地觀看比賽，喃喃自語道：“說起神保的隊員，我還是比較看好那個夏木啊。”

場上，夏木與三井沖撞在一起。一聲尖利的哨聲後，經理大川跑上前去。

松下緊張地註視著一排玻璃窗裏的世界。

離比賽結束還有七分鐘。

三井壽蜷起膝蓋活動了一下，示意自己無妨。夏木秀一伸手將他拉了起來。牧與三井擦肩的時候，露出讚許的笑容。

神崎教練點點頭：“以身體的力量對抗對方射手夏木越來越猛烈的進攻，三井的這一摔很及時。”

比賽繼續。

“哈，真不愧是三井。”同年級同專業的永山由衷地讚嘆道。

松下已經看不進去比賽了。她的目光一直隨著場上那個“7”的背號，一如那年，觀看錄像的她，雙眼中滿滿都是比賽結束最後幾分鐘前倒地的那個“14”號的身影。

“那個七號真是了不起，在這樣的頹勢下還能夠以一己之力力挽狂瀾。”

那個十四號也是單騎救主越挫越勇的類型啊。

“嗯，仙道彰。真是個天才球員。將來的神保需要這樣的人才啊。”

是嗎……

“相對來說，湘北的那個14號真是可惜了。論球感球商，他不亞於場上的任何人。”

可以不要繼續說下去了嗎……

“如果沒有那兩年的空白期，他應該能夠完爆那些如今笑傲神奈川高中籃球界的所有球員吧。”

是啊如果他沒有那兩年的空白……現在我們都會不一樣吧……

記憶深處的場景對白與眼前激烈的賽況交相上映，松下突然緊緊攥住了永山的衣角。

“怎麽了未嘉？”永山好奇問道，“你的臉色不太好看啊。”

松下意識到自己的失態，笑了笑，低聲道：“我……大概是餓了。”

“哇！”藤尾的一聲驚叫，又把兩人的視線重新引到賽場上。橘色的球在三分線外劃過優美的弧線，幹脆利落地進籃了。

“那個夏木的三分球果然也不輸三井壽啊。”藤尾皺眉。

“唔，他們不就是大學籃球界的三分雙雄嗎。不過說起來我還是更喜歡看三井同學的投籃姿勢，實在太美了。”

藤尾有些不以為然：“籃球比賽，只要球能夠進籃得分就行了，姿勢什麽的，有什麽要緊。”

“不是這樣的。”永山剛想要反駁，松下突然插話道，“姿勢，也是很重要的。就像劍道，如果進攻時沒有好的姿勢，劍弦也會偏掉。如果投籃的時候，膝蓋的力道不對，手肘的方向不對，指尖與球面的角度不對，腳離地時的感覺不對……球也不一定會乖乖進籃。”

“你啊，天生就不適合練籃球吧。”

“……”

“呃餵，別一副哭喪臉的表情啊，好好練你的劍道啦。劍道那種東西，我就不行不是麽。”

“可是，我也想能像小壽那樣，跳起來輕盈得就像飛一樣啊……”

“……你啊。”

籃球少年呵呵笑著用手揉著她的頭發。

松下想起那天晚宴散後，三井覆在頭頂的掌溫，這麽多年過去了，他還是喜歡以這樣的方式安慰她。

耳畔寂靜許久，松下回過神來，只見藤尾和永山二人轉頭滿臉訝異地看著她。

臉一紅，她慌忙解釋道：“有，有打籃球的朋友，這樣對我說過。”

“哦……”永山喃喃道，“我以為未嘉對籃球一點興趣都沒有呢。”

“哎，這是要結束了嗎？”

藤尾看到清田一馬當先，高高躍起，一個重重的扣籃後，滿場的歡呼聲到達高/潮。

“大概吧。”從她們的方向看不到計分板。

裁判哨響，全場開始整裝列隊。門口的觀眾已然次第散去。

“多謝指教！”隊員相互致意後，彼此交流著比賽的感想。

牧伸出手來。仙道楞了一下，伸手握了上去。

“全國大賽再見咯仙道。一直希望能與你在全國的舞臺上較量一番。”

仙道微笑：“我也一樣，牧前輩。”

夏木拽下發帶，甩了甩頭發，哈哈笑著：“下次再較量的時候，神保可絕對不會再輸了。”

“是嗎？”三井用毛巾拭了拭臉上的汗，也報以微笑。

“餵小平頭！”比起前輩們的謙恭禮讓，清田信長可沒有這麽客氣了，一手直指曾根浩，“我告訴你，今年大學籃壇的NO.1新秀可是我清田信長……”

話音剛落就被牧用手肘勒著脖子拖走了：“好啦，快去換衣服，過會兒還有聚餐。”

“唔唔，咳咳，痛……”清田快被勒得喘不過氣，眼角餘光卻突然瞥見門口一個轉身欲走的身影。

掙脫了牧，清田站正，笑著招呼道：“嗨松下同學！”

松下脊背一毛，要裝作沒聽到嗎？

已經感受到另一個人的目光了。松下僵硬著臉轉過身去。

三井想問她劍道部的戰果如何，卻突然被人擋住了視線。

夏木秀一楞楞地看了她好幾秒鐘，臉上交織著各種表情：驚訝，喜悅，淡淡的悲傷……最後，歸於平和的釋然。

他揮了揮手，笑得很燦爛：“嗨小未，好久不見。”

作者有話要說： 清田在高中的時候是得分後衛，與三井壽一樣。為了不使首發陣容位置有沖突，把他的大學位置改成了小前鋒。（越寫越萌他(>_<)）

PS：下一章會出現更多的熟人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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